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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疾风之狼

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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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谭保长的堂客也不跟他计较,又舀一钵饭和些菜菜佬佬的让清阳给天正送了去。
  
   “你好吃得唷,像圈里头的老母猪”,清阳忍不住说一句。
  
   “就是,我要把你们屋头吃垮杆”。天正嘴里包起一嘴饭,一边松裤腰带,一边和清阳斗嘴。
  
   “饭胀傻脓疱……”,清阳骂天正一句,撒腿跑出几步,才回过头来望着天正嬉嘻的笑。
  
   谭保长一开始还怀疑天正图谋不轨,每晚深更半夜都要爬起来,腰里头别起左轮手枪挨房挨院的巡视,日子长了,见天正实打实干的样儿,慢慢就放松了警惕,偶尔见清阳和天正在一堆说话,他也搭下眼皮,不闻不问的走开。天正变得恁个乖巧,谭保长觉得意外。
  
   其实这都是谭陈氏的功劳,十冻腊月里,她见天正还腰里栓根草绳儿单衣薄裤冻得乌脸乌嘴的样儿,就收拾些家里的旧衣物,缝缝补补的给天正做了一身夹袄,让他穿得暖暖和和的。
  
   天正不是垮岩垮出来的石头,他也是父母所生,从小,他缺的就是母爱。
  
   天正会做梦了,梦见了他的母亲,等他一觉睡醒,才回想起梦里的母亲竟然是谭氏,清阳受母亲的影响,看到天正出门上坡去了,就到天正住的牛圈屋里去帮他收拾打扫,不知不觉原先一股牛屎臭的草棚棚里,多了些别的味道,直到有一天,天正担水进厨房和清阳檫身走过时,他才嗅出了那是清阳身上的雪花膏香味。
  
   印证了这件事,天正在谷草窝里翻来复去的睡不着觉。早上起来的时候,裤裆里胀得难受,还青筋暴暴的勃起。
  
   天正原本一心想有朝一日报仇血恨的脑壳里多了些杂念,他想方设法去讨好和接近清阳。
  
   不管是在田坎上捡到了黄鳝,或是在竹林逮到了画眉,天正都会摘了树叶包好再裹上黄泥巴烧熟,拿回去递到清阳的手上,还把他在外头坡上看到的事,添盐加醋的讲给清阳听,拨弄得清阳心头乱糟糟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天正,一个心思就想跟他出去耍。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清水从城里回来,看到幺妹跟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偏房的牲口栏前有说有笑,倒不好意思去打搅,清水把看到的情形对母亲说,谭陈氏朝外瞟一眼,把一根铮亮的鞋底针在发间蹭几下,叹口气说,“儿大不由娘,就像你一样,翅膀长硬了,把家当成栈房客店,谭家呢是前人作揖,后人勾腰,有那个种”。
  
   谭陈氏停下手上的针线活,要清水把刚才看到的事情沤在心底,千万莫在他老汉面前提起,不然的话,只怕他老汉晓得了要闹翻天。
  
   清阳把天正给她用荷叶包裹的两根盘龙黄鳝放到碗里,烧熟的鳝肉发散诱人的香气,洒一些盐后,清阳端到堂屋让母亲尝一点,谭陈氏瞟一眼就扭过头去骂幺妹。
  
   “死妹崽,快端远点,你是想折你妈的寿唢”,谭陈氏皈依佛门多年,见不得伤害性命的事。
  
   清阳和二哥在她的闺房里分享美食,清水添添指头说,“比城里凤凰楼大师傅做的菜还好吃”。清水拐弯抹角问清阳和外头那个长年的事。清阳低着脑袋,脸上火瞟火辣的。
  
   “死妹崽胆儿还不小嘞,到时候我看你郎个办”。清水是读书人,看事看得远。
  
   “郎个办,凉拌……”,清阳耍起了小性子,气呼呼把一节鳝肉喂进樱桃小口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清水身上寄托了谭保长和谭氏家族的重望。谭保长怨儿子不先打个信回来,让屋里做些准备,也好把正在学徒的老大喊回来,一家人也好笑笑和和的吃顿团圆饭嘛。
  
   看见儿子梳个小分头,一身兰卡叽布的学生装,谭保长乐滋滋的抿口酒,问清水参加了没得,问得清水木痴痴的,清水弄醒豁他老汉是在问他加没加入国民党时,清水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筷子。
  
   “蒋介石都快成玉玺玺了,我还去加入国民党,背死人子过河唷”。清水给一家人分析了形势后说。
  
   听了儿子的话,谭保长心头凉了半截,他有些不服气,硬撑出句话,“怕没得恁个凶险啰,老蒋后头不是还有洋人撑起的逗嘛”。
  
   “洋人,洋人不是补天的女娲,自己都靠不住了,还指望隔洋隔海的美国佬唷”。清水说。
  
   “也到是唷,天要下雨,河要涨水,都是莫得法的事,不过,话又说转来,二娃子,老子花恁大的价钱供你读书,那里都可以生根落脚,唯有一点千万回不得桅子岗唷”。谭保长焦眉烂眼,为儿子的前程伤脑筋。
  
   清水吃下了席,扯张毛巾揩把脸,望着他老汉说,“回不回桅子岗那都是小事,要想‘蚯蚓无鳞欲变龙’就要咔出家门,夔门,剑门,不然的话就只有当一辈子的毛毛虫,我要去报考留学生,漂洋过海”。
  
   “漂洋过海,吔,二娃子,你以为老子屋头有金山银山唢”谭保长惊抓抓的吼起来。
  
   “你看嘛,老汉你又想让‘鲤鱼跃龙门’,一听到拿钱的事又一惊一诈的,我是去考公费生,到时候用不着你老人家花银子”。清水笑话他老汉。
  
   “哦,整半天不要屋头拿钱唢,那当然好哟,要得,要得”,谭保长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笑呵呵的端起了酒杯。
  
   饭后,谭保长神神秘秘的要儿子到他的房间去一趟。
  
   清水咔进光线灰暗的房间,就看到踏板床边上一个人手里拿把枪指着他,清水一个纵步上前,翻腕勾腿手脚利索的夺下枪。
  
   “二娃子是老汉,你干啥子”谭保长酒喝高兴了,想在儿子面前显一回洋盘,结果被掀在地上,吃个哑巴亏。
  
   清水问明枪的来历,冒一句话出来,“老汉,你遭堂口的老摇算计了,花恁多的钱,莫说买把枪,连炮都要抬一门回来了”。
  
   最后清水说他老汉不懂国家法律,私藏军火,还不懂规矩拿枪口对人。
  
   “你娃娃才喝了几瓶墨水哟,尾巴就跷起来了,在老子门下拈过拿错,老子…老……”。谭保长气惨了,吹胡子瞪眼睛的,一张脸胀得像只猪尿胞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一大早天正到坡上去挖红苕,听到后头有脚步声,是穿着一身细花花薄夹袄的清阳。
  
   “腔不开,气不出的,我还以为迂到撵山狗嘞”。天正放慢脚步逗幺妹。
  
   砰,一砣泥巴打到天正的后脑勺上。
  
   “哪个兴的一大早上骂人”,清阳赶到天正身后,初冬暖阳在她身上涂满霞晖。
  
   “跟到我撵脚,不怕你们屋里那只麻老虎呀”,天正问。
  
   “怕,脚长在我身上,就许他一天在外头耍,把我们两娘母关在屋里头,我又不是他养的画眉”。清阳嘴叉叉告诉天正,她老汉昨天就到龙洞镇去了。
  
   天正要清阳走前头,侧起身子让她,田坎上两人面贴面时,天正的鼻孔里吹进来一股子馨香。
  
   山脚边时隐时现的两个人影,惹得在河边的放牛娃儿唱起山歌∶
  
   龙家的哥,谭家的妹,
  
   打伙上山去采菌,
  
   莫在山上干傻事,
  
   ……
  
   ……
  
   “死娃儿,烂你龟儿的牙腔”,雾蒙霞染的山林间,传出了清阳的骂声。桅子岗村意外的安生了好几年,乡巴佬从天正和清阳两个人一前一后,同进同出的背影上好像找到了答案。
  
   “狗日的龙崽儿遭谭幺妹缠到了脚儿”。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阴阳河边的冬水田,年年都要翻犁两遍,做些垒固田坎的事。
  
   谭保长的一块田挨着天正堂哥屋里的水田,往年堂哥往田坎上多挖几锄头,多犁两铧铁,天正都不去过问。
  
   可今年堂哥竟把一段共用的田坎放倒,将新田坎垒到谭家的田里来了,天正放下铧犁淌一路泥水过去,劝阻他堂哥,堂哥说,“把这点尖角角田坎修端正,不然他那头犁田,牛儿都打不到转身,你莫开腔,二天多打了谷子,请你吃刨汤”。
  
   “刨汤吃不吃都得谈,你恁个做,摆明了是给我下蹩脚棋噻,二天房东晓得了,还说我是个家贼”,天正和堂哥斗嘴,把一只脚放到堂哥正在搬动的石头边上,硬是不让堂哥占这点便宜。
  
   堂哥来了火气,昂起颈项就朝天正一阵毛吵,“吔,小老弟,这下说得起狠话了,早几年半节肠子没装屎的时候你也该恁个说噻,你不屙泡稀屎照一下,你还不是谭家屋里的姑爷逗嘛”。堂哥的话像马蜂刺锔到了天正的痛处,他扑上去扯住堂哥的衣领,举起泥拳就要打到堂哥的头上。
  
   两个人红眉毛绿眼睛在田里扭来扯去的,有跑得快的放牛娃儿去把龙家大爷喊了出来,大爷的拐棍,差点就打到两个不争气的晚辈身上。
  
   大爷杵着拐棍咳咳亢亢喘一阵粗气,才伸支抖抖晃晃的手指着天正说,“天正你也恁大了,我只说你一句,‘吃了疙瘩菌,莫忘疙瘩恩’就是了”。
  
   “别个现在不姓龙,都改姓谭了”,堂哥往火里头浇油。
  
   天正委屈得眼眶包不住眼泪水,一头爬上田坎,甩开坝儿里看热闹的人群,回过头对龙姓本家的亲亲戚戚喊道,“欠你们的,我这辈子还不清,老子的儿子,孙子都要来给你们补起……”。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到年关了。谭保长一早就把天正喊起来收拾箩蔸跟他去赶场,办些年货回来过年。
  
   天正丧着脸气粗粗的,一双鸭镤大脚噔噔有力走在前面。谭保长甩手甩脚的吊在后头,中间是撵脚去街上看热闹的谭幺妹。
  
   天正为谭家的田地跟本家哥子闹架,谭保长早有耳闻,心头有些感慨,难为这崽儿对谭家还恁个巴心巴肠,看到天正虎背熊腰,肩宽体阔的壮实。再看一眼幺妹娉娉婷婷芳心含露的娇俏,谭保长心头闪过一丝奇异的念头,若是把天正弄来做个倒插门的女婿,一来谭家可省了一大堆陪奁,二来谭家不是还多出了半个儿子。
  
   呸,呸,谭保长一连吐了几口酽痰,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骇。
  
   “老汉你在后头做啥子”,清阳扭过头去问他。
  
   “狗日的,我…我吃到个苍蝇”。谭保长吱唔道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堂口里热闹得很。谭保长跟清阳一露面,就勾来老摇的一双淫眼,他歪起脑壳去看躲在谭保长身后的清阳。劈头给谭保长砸来一板砖,“狗日的谭谭,连场都不来赶了,结果,你娃还…还在金屋藏娇唢”。
  
   谭保长被老摇一下砸晕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尴尬。跳滩匠抵到老摇的耳边说,“大爷,搞…搞错了,那是谭老幺的闺女唷”。
  
   老摇自知失格,找不到地方下台,抬起脚杆就给跳滩匠一脚,恶汹汹的吼他,“龟儿臭哄哄的一张嘴,隔远点你就说不出口呀”。
  
   中午的酒席上,老摇把一个三十来岁身板硬扎,寒冬腊月还摇把纸扇的先生介绍给大家。说是大名鼎鼎的重庆城水码头磁器口“乐天茶馆”的评书先生陈子林。
  
   老摇叫谭保长把藏在深闺人未识的幺妹崽找来,陪陈先生吃一杯酒。
  
   谭保长躬身作揖,说幺妹到她大哥学徒的绸布庄去了,甘愿认罚三杯。
  
   只见陈先生哗地一声收了折扇,像根红甘蔗直挺挺站起来,双手抱拳拜见席上的众人,红口白牙一出声,就聚焦了一屋子人的眼球。
  
   “龙洞镇上的各位伸粮,边棚弟兄,俗话讲‘城墙高万丈,里外要人帮’,初来贵码头,各位就犹如我陈某人的亲爹亲娘,说得好你帮个钱场,若有差尺你也帮个人场,今次受扬兄感邀一不讲包青天,二不讲姜子牙,特别编排一出明万历年刊本的‘金瓶梅’犒劳大家,不论刮风下雨,不管打霜落雪,下午就在扬杨家祠堂开讲,请诸位兄弟不悯脚步都来捧个人场”。
  
   陈子林的开场白行云流水,中气浑足嗓音洪亮,语气起伏跌宕,只三言两语就凸显勾,纲,捡,盖的书家真功夫。话音还没落就赢得一阵巴掌声。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陈子林有些受宠若惊,又向四周抱抱拳说,“重庆城里说书的有三大名家,那就是‘雷拜拜的炮,汤梓贤的号,李公程的锣’,那才是打得响,吹得昂,本人书海生涯十多年还有待操练提高……”。
  
   “吔,陈铁嘴,你这叫虾子过河,在谦虚唷”,老摇又带头给陈铁嘴拍了好一阵巴掌。
  
   谭保长不懂“金瓶梅”是个啥子内容,探头问老摇。
  
   老摇乜他一眼说,“你龟儿硬是个乡巴佬,金瓶梅嘛,就是…就是…武松的嫂嫂…偷……”。
  
   “哦,我这下晓得了,就是武松偷他的嫂嫂”。谭保长没等老摇说完就冒一句话出来。
  
   “放你龟儿的狗屁,是武松的嫂嫂偷武松,哎呀,你龟儿等老子说完嘛,你看嘛,把老子都弄得糊屎搞尿的了”。老摇和一屋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谭保长遭笑晕了,一张脸扎眉扎眼的。还是陈铁嘴出面解个围说,“潘金莲淫妇背武大偷奸,偷的是西门庆大官人”。
  
   桌子上酒个三巡,老摇给陈铁嘴介绍谭保长,是本地桅子岗里的富裕人家,老摇说,“陈老弟,你还没见时个那些栽在河里的石桅子唷,硬是像有半节插在云里头的阵仗,又粗又高,不去看一下,你这一趟算是白走了”。
  
   陈铁嘴是个老江湖,也被老摇的神吹弄得心痒,他对谭保长抱拳说,“谭老兄,等这场书会完了,我一定得去见识一下,其实我早有耳闻,走到这一方来了,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不知谭老兄的意下……”。
  
   “哎唷,陈…陈大哥吔,你这号贵客,恁干贵的脚步都肯赏光,到那一天,我谭某人铺排八乘大轿来镇上接你就是”。谭保长一下在人前露了脸,又得意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龙洞镇街上早几年来了些躲日本飞机的下江人。他们开门坐店,经营些乡下人稀罕的东西。日本人战败投降后,那些经商的下江人陆续回了重庆城里,把一些货物都悉数盘给了当地的老板。
  
   天正手上捏几个散水银子,逛了半天,肚子里就叽叽咕咕的,是该过午了。
  
   一阵徐风,送来股扑面的香辣气,天正打了两个喷嚏,前头饮食店门前正翻滚一锅牛杂碎汤,大锅里汤色雪白,辣椒红艳,油珠珠打旋,天正人还没走拢,满嘴早已青口水涟涟。
  
   整一碗杂碎汤,吞几碗白米饭,天正盘算着今天要好好打一顿牙祭。
  
   饮食店紧挨着的是一间卖针头线脑的杂货铺。一块破凉板放在肉锅的侧边。花里胡哨的玩意摆满了一凉板。
  
   天正的脚步稍一停顿,就被一只精美的琉璃瓶儿吸引了,勾下腰拿起来拧开,只觉一股香气直冲脑门。
  
   “死妹崽,原来是搽了这玩意”,天正骂一句。
  
   店老板见天正憨痴痴的样儿,从店里冲出来对他吼一句,“哎,要买就买,不买就赶紧走,恁大一墩像扇门板,莫挡了老子的生意”。
  
   天正朝老板恨一眼,丢下手上的伙食钱,抓起雪花膏,一头就拱进密麻的人群……
 楼主| 发表于 2010-9-16 00: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中国重庆
杨家祠堂石坝儿中央只剩得一个立着几根柱子的戏台。
  
   陈铁嘴中午吃了几口酒,往戏台上一站,就喝到几口凉浸浸的旋头风,一下从脑顶毛直凉起脚趾丫,戏台下只有搬起指拇都数得到的几个人花花。“吔,这一趟莫说打‘海靶’捞几个过年钱,恐怕是连回家的盘缠都要成问题嘞”。陈铁嘴心头七上八下暗自叫苦。
  
   今番下龙洞镇跑“场子”,起因是杨老摇打了一封信下来,信落到“乐天茶馆”老板巴三爷的手上,巴三爷是磁器口袍哥堂口里的老三,虽说堂口的老大向福兴早就被饶国华师长在九石缸河坝敲了沙罐,只是杨老摇并不知情,陈铁嘴记得巴三爷是这样给他交代的∶
  
   “杨老摇这个人我也不甚了解,既然人家恁个热情的求到堂口的门下,这个事高矮我们都要给他扎起,你怕啥子嘛,你若是连过年钱都找不起的话,腊月三十你到我的锅儿里头来舀饭吃”。巴三爷拍起胸口对他说。
  
   陈铁嘴完全是驳不过巴三爷的面子。才下的龙洞镇,若是依陈铁嘴的德性,他情愿轱在“乐天茶馆”里当“座地猫”。
  
   老摇一路人坐在戏台对过的屋檐下,见陈铁嘴的醒木半天都没有叩响,再一看空捞捞的坝儿,心头明白了几分,老摇把一个跳滩匠吼到身边,让他去给陈铁嘴带个信,不管说不说得起人,龙洞镇袍哥堂口都要给他包场,绝对让他空手出门,抱财归家。
  
   老摇不想在这事上拈稀摆带栽了龙洞镇堂口的面子。果然,老摇的金口玉牙一开,陈铁嘴吞下个定心丸子。醒木就呯呯砰砰敲起来。
  
   陈铁嘴一人一台戏,二指拇大的一块惊堂木,时而马踏连营,时而雷轰火闪,不到一时三刻,冷楸楸的坝儿上就站起了百十号人。
  
   “……西门庆将双膝跪下,那妇人便把西门庆楼将起来,当下两人便宽衣解带,‘交颈鸳鸯戏水,並头鸾凤穿花’……”。
  
   天正被呯砰作响的醒木吸引,也钻进人丛中去听个究竟。“一物从来六寸长,有时软来有时刚,软如醉汉东西倒,硬似风僧上门狂……”。
  
   这一段书天正听不懂,等他回头一想,脸上就不禁有些羞燥,心里骂说书先生,把一根桅子都编成书来说,肯定不是个正神。
  
   扭头间他从人缝里竟看见了清阳,正挤在人堆里垫起脚儿四下里打望。天正挤过去拉一下清阳的衣襟,说一句,“死妹崽你也来听这些扯谎坝的骚话”。羞得清阳一下从
  脸上红起勃颈。她是来找天正的。
  
   两个人到悦来茶馆把谭保长采购的年货收拾好,才一路回桅子岗。
  
   谭保长不在天正一付饿肚皮挑起担子都感觉轻松,埋起脑壳爬上一处小山坡,忍不住吼起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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