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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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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4 09: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h1><font face="楷体" size="3"><h3>题记:</h3><h3>此文作于几年前。 <br />说起来很惭愧,回到地方上后工作不允许,暂时离开了行走,很多激情都开始泯灭,自己则是很惶惶不安,怕真到哪天连想走的欲望都没了。新稿子我找了很多回,却真也是再也没找到,重新写吧,心情已不是那时的心情,文字也就再也不是那一篇。故而我将在几年前路上写的这一稿贴进来,既是一个交待,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弥补。祝愿各位能继续幸福快乐! <br />──────── <font face="楷体">想象一棵树</font> <br /><br /><br /><font face="隶书" size="7"><u><font color="#ff0000">行 者 如 风</font></u></font><br /><br />■想象一棵树■ <br /><br />一、网 络 <br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br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br />&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br /><br />二、告 别 <br />&ldquo;保重!&rdquo; <br />&ldquo;好。&rdquo; <br />&ldquo;注意安全!&rdquo; <br />&ldquo;会的。&rdquo; <br />然后我接过旅行袋上车。 <br />少言寡言的告别在几种情形下发生最多:一是真朋友之间的告别,可以无言,想说的该说的都已是心知肚明,无须再赘述;二是同一地点与同一批人的多次告别,&ldquo;话过三遍淡如水&rdquo;,就如我在&ldquo;零点之城&rdquo;里同诸位的告别,写的泛味,看的厌烦。故而无言最好。 <br />我现在登车远行,这一次就象风一样地吹逝在车流人海里,寻找自己在高原深处的那一隅。去的路上,我是象风一样地飞,什么感慨都没有,不准备有。 <br />未知的事物是让我恐慌的,我只能直面它,才能击败这恐慌。 <br />所以分手的时候,我们都只是轻轻地扫(不是握)了一下手,以表示我的信心。 <br /><br />三、民 工 <br />车至飞仙关时,上来一大群民工。都是在甘孜州里以下力为生的汉子,尽管有的&ldquo;汉子&rdquo;看起来不特别小。 <br />一位坐在了我旁边。哦,忘了说了,我是右后边当窗的位置。 <br />我也不想去描述他们的模样儿了,这一点并不重要,你们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他是一位中年男人。 <br />&ldquo;出门在外&rdquo;和&ldquo;我们农村&rdquo;这两句是他最爱说的话,对我说的。怕我因相貌穿着是城里的而看不起他,所以重复了很多回。我不可能看不起他,我吃的米是他们种出来的。我尊重一切劳动。 <br />一个黑且干硬的馒头在他手里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我,他怕我饿着,我没有要。一是饭后才没多一会儿,一是看那馒头挺不卫生的。这就显出了我&ldquo;城里人&rdquo;的虚伪心。我为自己有一些难过。 <br />他说他在马尼干戈(川藏北线的一个小县城)打工,这是第二次进去,工资不高,不算吃住每月七百。&ldquo;我们农村,没办法。&rdquo;他问我是在&ldquo;关外&rdquo;(很多人把二郎山以西称为&ldquo;关外&rdquo;,这词汇从我小时最后一次出藏,已十九年没听到过了)做生意?问我能收入多少。 <br />&ldquo;我是当兵的&rdquo;我说。 <br />&ldquo;呀───&rdquo;他很惊诧,说,&ldquo;真是没想到。&rdquo; <br />过道中东西堆得满满地,不时有人要中途停车方便,只能如&ldquo;空中飞人&rdquo;一样地从靠背上足不点地地撑出去撑进来,我的迷彩前运袋在最危险的放脚位置,有人过时,跟我坐一块儿的这位民工总是很紧张地把手放在我的包上,告诉&ldquo;飞人&rdquo;们不能踩,里面东西贵重!也不知他如何想的,我除了一套相机被无数衣物裹严实外,并无什么贵重的物件,更不曾说给他听过。 <br />&ldquo;出门在外的,都该认识认识,有空到我们农村来耍。&rdquo; <br />&ldquo;你们那里我去过多次了,买毛根(未加工过的根雕坯子)。&rdquo; <br />&ldquo;是呀,我们农村出这个。&rdquo;他憨厚地搓手,因为车上认识了一个来自&ldquo;城里的&rdquo;当兵的,居然去过他们那里。&ldquo;不要嫌我的烟孬。&rdquo;他递一支皱皱的软&ldquo;五牛&rdquo;过来。我立马过进嘴时开始点火抽起来了。 <br />这算是对&ldquo;馒头&rdquo;的致歉还是为自己虚伪心填补一点真实? <br />一会儿我又摸出&ldquo;红塔山&rdquo;(我只喜欢白色&ldquo;红塔山&rdquo;,买不到时才抽&ldquo;阿诗玛&rdquo;和&ldquo;希尔顿&rdquo;,我不认为自己掉价。其它的烟到我嘴里味儿都是一个样)递给他。 <br />大家交替发烟,一齐抽。 <br />一路上他讲了很多&ldquo;出门在外&rdquo;的生活,我也告诉了他很多不曾知晓的军营趣事。他的俩个兄弟一直在前座上侧耳听,并不掺言。那俩兄弟是头一次出&ldquo;关外&rdquo;。 <br />漫长的路程结束在晚上十一点半。到康定站一下车就分头走了,连&ldquo;再见&rdquo;都没说。 <br />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br /></h3><h3>四、少 女 <br />从康定到理塘是乘的&ldquo;依维柯&rdquo;,仅十八个正座,好几个&ldquo;加座&rdquo;。我不幸正是十九号,幸运的也是十九号。十九号是过道儿上的第一个加座。这月十九号也是我而立之年的生日。 <br />我很想她。很爱她。 <br />上车前,曾打过电话给朋友和妻。 <br />朋友问:路上没艳遇么?我说,&ldquo;没。&rdquo; <br />给妻说:&ldquo;我走啦,到高原找我第十四房太太去了。&rdquo; <br />曾有算命的说我三十六岁左右会有&ldquo;艳遇&rdquo;,我不信那玩意儿。 <br />我跟妻从认识到现在,有好些个&ldquo;续房立妾&rdquo;的玩笑,她总是撇嘴地笑───这一回又是什么人啦? <br />我的&ldquo;妾们&rdquo;曾是:补鞋女人、卖菠萝片的、烧红薯的、摆地摊的&hellip;&hellip;甚至还有一个在街上拖着俩残疾儿卖唱要钱的女人。这一回告诉她:我要找个藏族。 <br />她又撇嘴坏笑,我从电话里听到她嗤嗤的笑的声音。 <br />她知道我对爱情的忠贞程度。 <br />我不能就利用了好这一点信任,更不能辜负。 <br />坐上&ldquo;加座儿&rdquo;,后面是俩藏族少女,什么样子没看清,我不喜欢盯着别人老看。很快地扫了一眼就过,就象被删除了的文件,只记得文档名:《少女》。路上也没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回头一望。于我的生活,他们对我没什么改变。 <br />司机放一些流行的藏族CD,激光头有问题,亚东和容中尔甲就像结巴(四川老话叫&ldquo;呷舌子&rdquo;)一直在哼哼。可少女们不结巴,跟着大声唱,毫不怯意,碟片中断时仍有她们的声音。只是在&ldquo;歌手&rdquo;的声音很突然断掉,又很突然地从另一处接上时,她们也就慌慌忙忙地找歌词来接上。车上的人都在笑,在我背后笑,我也笑。 <br />她们俩也笑,笑了过后接着唱。周而复始。 <br />午饭是在雅砻江边的小城雅江吃的,她们一家坐我对面,才看清了脸。过后又忘了。因为是太典型的藏族女人的脸,没有自己的特色,让人留不住什么印象,只记住了一点,其中一个少女可能是做过关于眉的整容,两条眉连毛带皮都被剜去了,只留下两条血红的&ldquo;血蚕&rdquo;横卧在那里,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为干女儿刻胎毛笔时编撰的两句诗:&ldquo;横带峨峰出秀影,笔涵千山佳人眉&rdquo;。少女的眉怎么能这个少女这样儿呢? <br />但容貌的不佳丝毫不影响少女们的快乐,依旧大声唱过时的那些歌曲。 <br />当乘客因午间炎热沉沉欲睡的时候,我听见她们俩在小声讨论喜欢&ldquo;周渝民&rdquo;、&ldquo;言承旭&rdquo;还是&hellip;&hellip;就是&ldquo;F4&rdquo;里的几个家伙吗?我不喜欢。正在炒作和流行得汹涌的我都不喜欢,我等褒贬落定之后自己去选择。 <br />少数民族多,就不禁止车上抽烟,我们都抽。脉冲的打火机有高原反应,带火石的就不。我听见身后嗒嗒嗒嗒地响了好一阵,就是一声叹。突然一只手在我背后捅了捅。 <br />回头,是&ldquo;血蚕&rdquo;,问我借火机用用,她看见我用的是火石火机。说&ldquo;谢&rdquo;的时候,她眉毛一抬,我看见那&ldquo;蚕&rdquo;很快地跳了跳。 <br /><br /></h3><h3>五、狗 <br />&ldquo;小黑&rdquo;是狗,个头非常地小,让人意外的是它来理塘兵站已经十二年了。 <br />十二年了,该有多少故事呵。但是兵站里尽是些新兵,来这里没几个月,除了用&ldquo;十二年&lsquo;军龄&rsquo;&rdquo;来描述它之外,就一无所知了。可我仍知道它是有故事的狗。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br />象所有高原兵站里的狗一样,&ldquo;小黑&rdquo;有不咬穿迷彩服和陆军军装的人的习惯,你要是穿了空军和海军、武警军装(哦,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刻薄,但高原上就是这样,狗们见识真的很少)可就不太妙了。有一回&ldquo;小黑&rdquo;就咬过一位专程来理塘玩儿的空军战友──请看见这些文字的空军和其他军种战友原谅&ldquo;小黑&rdquo;这样不礼貌的举动吧,因为它的确只是一条没什么见识的高原藏族狗儿。还有穿便装,都属于被它咬的范围。它觉得从颜色上看起来就不能够亲近,另外还有染料的味道也是不能忍受的。 <br />幸好天冷,我在便装外穿上了迷彩服和夏裤才进入兵站的,所以幸免了大腿同&ldquo;小黑&rdquo;的牙齿有亲密的接触。 <br />我用发短消息给&ldquo;白雪姐姐&rdquo;和&ldquo;麻雀&rdquo;,说刚刚烈日转眼就冰雹了。她们没到过高原,不知道天气变化的速度,都问我能习惯这里吗?我说能。 <br />还有&ldquo;小黑&rdquo;也能接受冰雹。最初下时,雨中夹着绿豆大的硬雪粒子,它很灵巧地蹿着,在雨雪和雨雪的空隙间兴奋地叫唤。后来下大了,象胡豆(蚕豆)一样大,已真是冰雹了,打得它呜呜地叫了几声,迅速躲到了屋檐下再不肯出去。兵们看着,都笑它,都怂恿它,它始终是不肯。 <br />昨晚它在外面叫了很久我睡得挺香的。又没有高原反应,为什么不香?明早还得乘七点钟的班车呐。 <br />可惜早上没能挤上班车去,&ldquo;小黑&rdquo;看拎着包出去又回来,眼角眉梢都既有嘲讽和耻笑,也有惋惜和可怜。 <br />我不理它,径直进了招待所。 <br />我才不跟它计较什么呢! <br /><br />六、青 年 <br />在理塘下车时未购第二日的班车票,老实说来是因为身上银子不多了,买张票,再花四十元住一宿,我当晚和第二日一早真得喝这世界最高城中刮的西北风──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反正不是西北风。 <br />因而我只能投靠兵站去也。以图在军车(如果有西进车队的话)上谋个座,骗骗吃,这样,到巴塘不至于再次成乞丐。后来的你们也能猜猜了。 <br />第二日还不到六点,我就傻乎乎地在兵站外等班车,正下雨呐。那个冷呀。朋友,如果您有幸此刻从这里过就会看见一个穿迷彩上衣夏常裤的小个子男人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跳&ldquo;踢踏舞&rdquo;。我真是跳,不骗你,舞蹈难不住我的。脚冷时跳踢踏是最管用的,这是我的一贯经验。 <br />谁让我为了一点风度穿的是有着五十八个孔的皮凉鞋呢? <br />活该!──我自己啐了一口。 <br />这里的车每日只有一班,早上七点从这里过,简直比气球打我还要气人。当我僵僵地在路上跳到日光喷薄时,从路边木板房里&ldquo;吱呀&rdquo;一声冒出两个藏族青年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就请允许我暂时叫一个为&ldquo;吱&rdquo;,另一个为&ldquo;呀&rdquo;吧。 <br />&ldquo;吱&rdquo;是卷发,平脸,还带些黑点点(俗称雀斑,但我总不能打击少数民族兄弟吧?──暂且让我认为是没洗脸的缘故),身上着一件夹克,敞着,里面一件运动服。裤子倒简单,黑色的,里面?──我怎么晓得?! <br />&ldquo;呀&rdquo;是个大个子,准头发很乱,同样的睡意朦胧,藏装,左臂露在外头,是有一件羊毛衫的,也很脏。 <br />他们径直奔我而来,我不由得放慢了舞步,心里&ldquo;格登&rdquo;了一下:千万不要抢我的东西呀,我除了衣物和相机,现在已是只剩八十元钱的穷人。我觉得时间是否停止了。 <br />&ldquo;吱&rdquo;和&ldquo;呀&rdquo;不言不语地走到我面前。&ldquo;吱&rdquo;手突地向我伸过来,抓我手上的烟──哦,原来要火。 <br />我感觉到了天上的雨并不大嘛,空气是那么清新也并不冷。 <br />我拿火机给他们用,还掏了一支塔山给手上没烟的&ldquo;呀&rdquo;。两张脸都吐出一口烟雾之后,很热烈地冲我笑了一下,但是笑得没我快。 <br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但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好人,我对这一点深信,每个群落里也有那么几个坏人,我也坚信不疑。这些年听说抢劫的事多了,而且如那位民工说的&ldquo;出门在外&rdquo;,我不得不把心放到随时用手可以摸得着的位置。 <br />他们是义墩沟的人,搬到理塘来了,今天还得回去拿点东西,也是早起搭车的。 <br />我们就都在路边等班车。&ldquo;吱&rdquo;不爱说话,就坐在湿湿的公路上;&ldquo;呀&rdquo;蹲着。而我,继续&ldquo;踢踏&rdquo;。早起的太阳只露了一小脸,就再次把乌云拖在身上回它的&ldquo;回笼觉&rdquo;。 <br />啐──我对太阳吐了一口痰,表示对它不给面子的愤慨。 <br />间或,我同他们俩有点交谈,问怎么不冷什么的,都说不冷,弄得我好一响说不出话来,却听得他俩用藏族在嘀咕。我只懂几个词,不如不听,继续。&ldquo;踢踏&rdquo;。 <br />然后&ldquo;呀&rdquo;站起来问我,是否拦一辆车就走? <br />拦?!──我想起有部电影里,方子哥饰演的那位市长在路上头一回拦车,不能如美女一样眨俩眼或老大爷高举一筐鸡蛋(表示车资路费的),而只能把脚上半新的皮鞋脱下来提溜着对司机招摇的镜头。而我也知道这两小伙子&ldquo;拦车&rdquo;就是坐在路当间硬拦。是的,我知道,因为见过好多回了。 <br />&ldquo;呀&rdquo;还告诉我说,拦了车都走,你(指我)坐驾驶室,他们坐大厢──就是我常看到的那种,除了满车货物,还有一车蒙了围巾、皮袄的老乡在车厢上随车摇摆的可怖场景。 <br />我真的很感动,但却说不用了,拦了车你们先走吧,因为我等不到班车的话中午会有军车来的。 <br />他们也就不拦了,仍旧同我在路边抽烟闷坐,欣赏我小范围的舞步。 <br />哦,我忘掉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觉得这时应该再补充。 <br />刚见他们时,我想;如果一个抢我的公文包,一个抢迷彩包后分头跑,我追谁?其时,包都在路上放着,兵站的兵还正呼噜着呢。喊&ldquo;抢人了!&rdquo;&ldquo;救命呀!&rdquo;是没有用的,只能招来表示嘲笑的狗吠声。 <br />迷彩包里有我全部的军、便装和相机,一盘苏曼的CD,但比较重;公文包里有文件,可万万不能&hellip;&hellip;唉,鱼和熊掌呀。除非他们弄晕我,才可以从容地带着东西走,但我现在是清醒的,已经下定了&ldquo;包在人在,包亡人亡&rdquo;的决心,所以我得想对策才是。一个最蠢的主意浮现出来:先夺回迷彩包,因为它很重,带包的人跑得最慢(康定运输公司还曾因这包的份量多收了我五块钱的票呢)!然后用石头砸抢公文包的那一个的后脑勺!此刻的我就是&ldquo;希曼&rdquo;(一个神鬼动画片里的男主角),有神的力量,绝对一砸一个准儿。 <br />可惜后来的结果是不但浪费了我所有的英雄想法,也再次显示了自己可笑的可疑和竟置公文于不顾的陋性。 <br />抽着抽着班车来了,却是爆满,连窗上都是半露的人,好吓人──不坐也罢,我也就决定了回兵站候中午的车队。 <br />&ldquo;吱&rdquo;和&ldquo;呀&rdquo;继续等。 <br />我在半小时后到兵站外买烟时,他们还在等。再过了半小时我去买方便面时,他们就不在那里了。只留下了咱们三个丢下的数十个烟头。 <br />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br />反正我知道,乘军车今晚只有住义墩兵站里,说不定还会看见&ldquo;吱&rdquo;和&ldquo;呀&rdquo;。 <br /><br />七、乞 丐 <br />在同&ldquo;吱&rdquo;&ldquo;呀&rdquo;等车的时候,旁边接着天的坡地上出现了一个络腮胡子中年男人。我觉得很有些得道的气度,在坡上伫立远望良久。跟神似的。 <br />问&ldquo;呀&rdquo;这人是不是喇嘛,答案却让我耻笑自己的眼水(眼力)不好──这人是乞丐。 <br />我突然想哭&bull;&bull;&bull;&bull;&bull;&bull;&bull; <br />太阳给足面子的时候,那乞丐已不在那里站着了,而是坐在那里,旁边竟然还有一支栉杖,(其实那是一块木板,我这里刚巧只能看到侧面。那木板早已存在了)。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无意地客串了一回&ldquo;达摩面壁&rdquo;?! <br />我又看见了神。 <br />他是朝东而坐的──这里不是我故意编排,因为他也冷,朝东好晒太阳。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又有两个藏族老乡跑到他那里跟他交谈,还有三五小孩在旁边站着。有三十米远,我听不到说什么,反正藏语也听不懂。 <br />天地坍塌,我想回家了。 <br />这是我最后的感伤──那个乞丐带给我的。 <br /><br />八、另外的那一只狗 <br />我一直看着那只狗从窝棚里慢慢地踱出来,花了十分钟伸完各式各样的懒腰后,就慢慢地朝无限延伸的公路走了去,往天际,然后消失在路的那一头。 <br />我在等车。 <br />几分钟后,&ldquo;吱&rdquo;和&ldquo;呀&rdquo;朝我走来时,路过狗的窝棚,神兵天降似地,那只狗竟然从那接着天的坡地上狂吠着冲了下来。──呀!──怎么这样? <br />真的时光倒转了。 <br /><br />九、草原之歌 <br />这个季节是出虫草的季节,蚕娥的幼虫体被草籽占领后,刚出芽就被人掘出来了。三五元一根,最贵的七八块一根。我想买,可只剩几十元了,买不了几根。 <br />况且它也不经饿。 <br />偌大的理塘草原上,从车窗里一晚而过的,不仅有蓝天白云,野草繁花,牦牛帐蓬,小桥河流,还有姑娘小孩,间或夹杂着一些康巴汉子很羞涩似地躲在姑娘背后,向车队兜售虫草。手中塑料袋里装着的虫草,是他们一年的学费和花销。包括汉子们摩托车所用的汽油和玩乐时的台球费。 <br />就是一首歌,很纯朴,所以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整个草原就是一首歌,军车行进的马达声是唯一不合谐音。 <br />在帐蓬前纺羊毛转转的慈祥老妇人和可爱的小孩认真地向我们招呼,我们也回应。这是草原这歌中最亮的音区。 <br />一路唱下去吧,唱过理塘草原。我想。 <br /><br />十、海 子 湖 <br />两块远看是斜着的海子(湖泊)躺在山坳里,象两块镜子,明晃晃的,碧绿得彻底,纯净得无边。<br />我只想跳进去,再也不出来。 <br /><br />十一、月 亮 <br />义墩之夜,月朗星稀,四周只有看不见的河涧幽咽,可我不敢指那大大的月亮,因为妈妈说过月亮会割我耳朵的。 <br /><br />十二、神 仙 <br />在拉拉山口,我脑袋里头跳出了一个可爱的念头,就是忽然神仙一般升到空中,用还没想好的什么潇洒动作──一定要潇洒,将这条盘恒于险崖山的蛇(路)驯服,然后我又飘然落入车内,不管战友们看我以什么目光,我都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喝点水,抽支烟。而自此,这座夺去无数人命的拉拉山再也不现妖孽。 <br />简直白痴在大白天做的一个白日梦! <br /><br /></h3><h3>十三、车 队 <br />像我想驯而未能驯成的那条巨蟒一样,在贴着绝壁一样的公路上朝着远方迤逦而去。</h3><h3>这是一条迷彩的蛇。 <br /><br /></h3><h3>十四、而 立 <br />我所看见周围的一切到了最后,都是应该是回复到我自己身上来的事物。 <br />于是写回到我自己。让我俯首感谢生活之手,赐于我了这些际遇,至少,让我活到了三十岁。 <br />今天是我的生日,&ldquo;而立&rdquo;的生日。 <br />中午做了一个全是关于蛇的噩梦,类似于《人蛇大战》。逮了好几塑料袋蛇被我弄死。人一样的蛇怀有人一样的胎儿,然而,我没有取蛇胆就把它扔掉了,连同联结在一满瓶雪碧瓶子汽油上的脐带。是用火烧的。我看见我的提包在我够不着的楼梯上。睡衣在卫生间里很多个角落呈同一种造型出现。我迷路了,在卫生间里&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 <br />手机铃声让我醒了过来,为什么我睡觉的姿态很孤独? <br />?? <br />就一下了想起了妻。她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午睡呢。我开始不喜欢这间寝室了。 <br />&ldquo;而立&rdquo;时做这样的一个梦并不是偶意的。 <br />我这三十年有这样那样的一些让自己自豪的悲壮的回忆,但在今天,我都会向过往挥手告别,连同已死去二十年的父亲。 <br />今后,我就是自己的父亲。 <br />朋友&ldquo;麻雀&rdquo;发来一条很感人的手机短消息,祝我生日快乐,我回了一个空白信息。真的无言呵。这就奇怪了,交物的朋友在生活中,交心的朋友在网上。因为没见面的缘故? <br />试着开始按索(&ldquo;索然无味&rdquo;)先生的建议看《诗词韵律》,我要开始写&ldquo;而立&rdquo;之后的词章了。 <br />哦,我已到了三十岁了呐,就在到新单位报到的这一天里。 <br /><br /><br />2002年6月16──19日于川藏沿线 </h3></font></h1>
发表于 2006-12-14 19: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行百里者,看周遭事; 行千里者,阅世间情; 行万里者,穷天下经。
发表于 2006-12-14 20: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35岁的生日肯定不会孤独了<IMG src="/oldbbs/editorFace/coffee.gif" _fcksavedurl="/oldbbs/editorFace/coffee.gif">
发表于 2006-12-14 20: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看了这篇文章,我也怀念起那段难忘的岁月,把它作为美好的回忆,珍藏于心。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21: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那当是,不孤独~~~~~~~~~呵呵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22: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归属地:
to:一树<BR>谢谢关注。人在世上也不过就是那股子风,一吹过也就吹过了,但痕迹还是有的,所以,一个点滴也好,一次风暴也罢,自己给自己留下些东西,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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