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下一站，靠岸

a靓 · 发表于 2006-1-25 23:48:00

这是我在成都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就要回深圳了。为了方便乘早班飞机，公司安排我在这个离机场最近的五星级酒店入住。都说成都是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逗留时间并不长，才短短一个星期，只是觉得小吃非常可口，男人说话也会让人发软，有时候想起来真是要发笑。我轻轻拉开窗帘，天空蓝得很透彻深邃，真如蓝丝绒一样华贵绚丽，缀满了星星点点。把贵妃椅挪到窗边，静静躺下，慢慢整理思绪，回味离开深圳离开Ken的这一个星期。 一 
说实话，我并不太喜欢这座城市，冬天太阴冷，远比不上深圳的气候，一年四季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临走来成都那一天是星期六，早上8：30，不想打扰Ken来之不易的懒觉，悄悄起身拿上行李就出门了。快到机场的时候才发现特意准备的手套还放在家里茶几上，心里很不舒服。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想着自己老是丢三落四,还没上路就出问题，根本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出差这段时间里孤身作战会出什么岔子。 
航班晚点了，于是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心里有些怏怏。突然有人从背后搂住我的脖子，我惊恐地转过头一看，无比诧异：原来是Ken！ 
“你怎么来了？” 
“哦，我被楼下的狗吵醒了。囡囡，你的手套忘带了，成都很冷，记得快点儿回来过春节哟！”他睁着湛蓝的大眼睛，温柔如海水般漫延出来。 
我假装生气：“也不打个电话，幸好航班晚点，要是现在我已经走了怎么办？” 
“那我就坐下一班飞机飞过去交给你呀。” 
我忍不住笑起来，心想真是个搞艺术的好料子，永远长不大，浪漫到家了，又可爱得不行。背课文一样说了一些不舍的话，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个小时后，我已经身处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市中心最繁华的春熙路上，分公司同事带我走进了传说中的龙抄手，大啖成都美食，全然忘记了Ken还在遥远的深圳等着我报平安。 二 
我比Ken年长两岁，和他认识快3年了。当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美国留学生，平时沉默寡言，根本不像一般的西方人那样善于表现自己，反而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活得更为热闹潇洒，成天歌舞升平。所以直到大学毕业后我们才在一次校友聚会上相识，那时候他还在学校进修中文，而我已经是一个外资公司的粉领了。那天我精心打扮一番，身穿一件水蓝色旗袍，很惹眼。他犹豫良久，鼓起勇气向坐在身旁的我要电话号码，紧张得说起中文来像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听得我难受极了，赶快把号码写在纸巾上递给他，然后为了避免尴尬，谎称公司有急事匆忙离开了。 
但我的失礼并没有影响到Ken对我的态度，第二天他打电话约我喝咖啡，我拒绝了，第三天一大早又是他的电话，我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和老外约会是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一个中文不太好的老外，更是一种折磨，虽然我的英文并不差。真后悔没给他留个假的号码。可是等到第四天他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一个问题：长痛不如短痛，赴一次约总比每天受折磨好。于是我们在被中国人看作极具小资品位的Starbucks第一次单独见面。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在美国星巴克只是个大众品牌。 
接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象中一样发展。Ken 的执著确实令人感动，一有空就到公司楼下来接我下班，然后一起共进晚餐。他总是无微不至，有时候又给我制造一些惊喜。 
周围人都很羡慕我身边有这样的护花使者,而对于我们的关系我总是不置可否，仍然经常去酒吧扮演我的单身角色，不仅仅因为他是个蓝眼睛高鼻子的美国人，感觉交流有障碍，主要是我认为自己天生是被成熟男人吸引的，根本不可能对一个小男生动感情。也许真的还没从上一段感情的漩涡里解脱出来，我一直把Ken作为生活的别样装饰。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他完成学业面临选择。 
我知道他对我的自私早有所察觉，只是到现在一直没有放弃我，想用无私的爱来感化我这颗不可救药的心。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囡囡，爱是无私的，你不相信这句话吗？”他的中文已经变得流利多了，我忍不住笑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觉得该好好用爱来感谢他的可爱真诚。 
就这样，Ken放弃了回国的打算，继续留在学校任教，我们开始每天朝夕相对的生活。Ken总是很疼爱我，俨然一个好丈夫形象。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真的日久生情，我变得越来越依赖他，像一只小爬虫，恨不得天天赖在他宽厚的肩上，让他背着我到处跑。 三 
我始终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可能老是以自己为中心，Ken在心目中永远只排在第二，那天到成都就把他抛在九霄云外去了。他很着急，给我打电话，但是街上太吵了，根本没听到，等我高兴完了，才想起拿出手机，这时已经有5个未接来电。我赶快回过去，向他大肆描述成都的小吃如何如何美味，风景如何如何古典雅致，根本不为自己的疏忽向他道歉。他声音听起来很沮丧，好像没什么兴趣听我说话一样，匆忙挂了电话。我知道他对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但还是不想主动去讨好，后来几天Ken也一直没有打电话来问候。 四 
这一周工作还算比较顺利，没出什么差错。一看手表，8：30，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听到彼此的声音了，轻轻叹了口气，想到楼下大堂酒吧去坐坐。 
酒吧里人不是很多，灯光柔和，我选了一个离钢琴较远的位置坐下，手里用韩国式样的精致小勺轻轻搅拌着咖啡，一杯有丰富奶沫的卡布奇诺，醇厚的奶香扑鼻而来，我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一阵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飘了过来,是BOSS的DARK BLUE 深蓝优客，淡雅的清香，低调而别致，我心里微微一颤，这款香水我太熟悉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一个中年男子刚好擦身而过，他的背影也是如此熟悉，那走路的姿势，右手指尖习惯性地去扫西服裤缝。我不由自主将眼神一直定格在他身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凌山，这边！”有人在向他挥手。天哪！真的是他！ 
头一阵眩晕，不敢再坐下去，于是赶紧结账离开。出了电梯，我简直是冲回房间去的。一进门飞快跑到窗边把窗户全部打开，头伸出去，大口吸着严冬冰冷的空气，好让那股香水的味道彻底从呼吸里散去。 五 
。。。。。。已经半夜两点了，还是睡不着，我情愿相信是自己不小心在晚上喝了咖啡的缘故。我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也许只是老天的一个玩笑，让我在这个时候这座城市再看到他。回想起以前的一切，我的心里还有些隐隐作痛，不，应该说是怨恨！这怨恨是一辈子都不能抹掉的。 
走廊上有人在大声叫着服务员，是个醉鬼找不到房门了，声音很像他。我小心把门虚开一个缝，朝外面望去。果然是凌山！怎么阴魂不散？好吧，看来是老天给我这个机会跟他算账，没关系，囡囡，让他见识一下你是怎样一个女人！我悄悄对自己说。 
服务员帮忙打开房间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我鼓起勇气用一只手把他挡住。他吃惊地张着嘴，定一定神，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拌着那满嘴的酒气用很不屑的口气说道：“噢，囡囡，好久不见呀！” 
“是呀，我可以进来说话吗？” 
“当然，请进！”他故作绅士地摆了个欢迎的姿势，这就是他陆凌山的风格，永远都要表现得很有风度，哪怕再难受也要装出来的。我假装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这几年过得好吗？你不知道我一直很挂念你呀！”他一脸恶心的假笑。 
“少来这一套，你这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吗？” 
“对呀，你现在是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漂亮了，把老外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我简直被他的话镇住了，睁大眼睛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哼，囡囡，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我离开深圳就对那边的事情一无所知了吗？”他显然开始从酒精作用中解脱出来，得意地在我面前炫耀，“我知道，你今天还来找我，就是不服气，觉得自己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当初怎么会因为我被最好的朋友伤得那么深！” 
“是呀，你欺骗了这么多人，就不怕遭报应吗？你这个伪君子！”我气愤得要叫出来了。 
“你还是华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一句话里就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第一，我并没有骗过任何人，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的，我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当然，你永远都是最精明的，你从来不让别人知道有我存在，就是想等到更好的机会时能够轻易摆脱我。” 
“男人永远都是以事业为重的，你应该明白。我现在回上海和她结了婚，事业也就顺理成章地发展起来，当然我对她非常好。至于虚伪，我觉得你比我更让人恶心，受了打击就自甘堕落，表面上老实正经，背地里自我放纵。你那个洋帅哥还不知道你过去的风流韵事吧，你说要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你竟然还有脸来威胁我!”这个世界永远是恶人先声夺理，我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简直像被渔网套住的鱼，拼命挣扎。 
“我哪里是威胁你，我是替你着想，怕你再次被人抛弃，或是他伤心欲绝自杀了，你不就成了罪魁祸首了吗？” 
他把脸贴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眼角的血丝，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他继续他的长篇大论：“不过我就是喜欢你那种死要面子的本性，自己吃了再多苦头也要强打硬撑，从来不向旁人透露半句。当初我费心接近你就是看中你这个本质。我看你比我更虚伪，你这个狐狸精！” 
我气得头都要炸开了，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他的头。他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一举动，也没有叫出来，而是捂着头顺势跪了下去，血从他头发里流了出来，我们俩都惊呆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他的声音显得很无奈，“我们两清了。” 
“这是替以前的我给你一个教训！虽然远远不够，但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这最后一句话让我竭尽了全力。 六 
我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房间，全身无力瘫软在门后。刚刚真像一场噩梦，我不敢再去想，只想大声哭一场。 
这时又想起Ken，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样了。我爬到床边，拿出枕头下面的电话，拨通了他的电话。过了很久才听到他迷迷糊糊的声音：“囡囡，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呀？睡得不好吗？”他好像并没有生我的气，我忍不住在电话这头哭起来。他更着急了：“怎么了，囡囡，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我并不回答，只是使劲哭。 
“没事，我们太久没说话了，我难受！”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为了不让他太担心。 
“好了，是我不好，赌气不给你电话。回来我给你做最拿手的意大利面，不要哭了，好吗？” 
“嗯。”我擦干眼泪。 
也许刚才真的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时间不早了，收拾好行李，归心似箭。。。。。。

酸奶 · 发表于 2006-1-26 06:17:00

好长哟，A靓，下次写短点，我看都看了30几分钟。

a靓 · 发表于 2006-1-26 07:15:00

写这个的时候，在文章中范了个常识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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