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跨国领养

心雨8825 · 发表于 2007-4-17 06:05:00

跨国领养 
 
彼德夫妇来杭州领养女儿。跨国领养从申请到提供各类证明到办理各种手续，他们已经花了整整一年时间。 
彼德先生四十五岁，是工程师兼专栏作家。彼德太太与丈夫同年，职业是心理学教师。他们领养的女孩叫梅梅，七岁。据福利院提供的档案资料，梅梅生下来不久被遗弃在一家酒店的大门口。酒店职工在发现了裹在襁褓里的婴儿，把她送到福利院。到福利院时，婴儿已经脸色青紫、恹恹一息。阿姨赶紧送她到医院，医生诊断发现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经过治疗救过来了。 
梅梅在福利院长大。前几年，为了使梅梅能享受到家庭温暖，福利院把她寄养在附近农民家里。得知彼德夫妇要来领养梅梅后，福利院早几天就把梅梅从寄养的人家那里接回福利院，等候彼德夫妇到来。 
我是彼德夫妇在杭期间的全程翻译、陪同。星期一上午，我冒雨到机场迎接彼德夫妇。把他俩安顿到宾馆后我就打电话与有关部门联系。电话里说好下午看孩子。 
吃了午饭，彼德夫妇兴冲冲地跟着我出发了。约定的时间是两点半。到办公大楼，时间还早，我陪彼德夫妇在二楼会议室休息。从机场到宾馆再到这里，我们已经谈了不少。彼德先生谈吐很稳重，举止斯文。彼德太太笑咪咪的，看上去很可亲。 
我们正谈着，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三十多岁的阿姨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我估计这个女孩就是梅梅。 
梅梅穿着干净的紫花衣裤，脚上是白色的帆布胶底鞋，鞋面沾着泥水，看来她走了不少路。这孩子长着瓜子脸、大眼睛；头发一把扎在脑后；身体瘦削，看上去很单薄。 
我向彼德夫妇介绍说，这是梅梅。他俩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说，Oh，Pretty girl（哦，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带梅梅来的阿姨对我说，我姓樊。我们一接到电话就坐长途车赶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接着，她指着彼德夫妇对梅梅说，这就是你的美国爸爸妈妈。他们接你到美国去看病……，她说着，拉梅梅的手要走过来。 
梅梅把着沙发扶手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看看我们，嘴角往下一撇“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和彼德夫妇愣住了。我正要走过去，小樊朝我摆摆手，说，你们先不要过来，梅梅胆子很小，怕陌生。 
我想，高鼻子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恐怕她从不没见过吧，要带她走，她怎能不害怕呢？ 
彼德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彼德太太手捂着胸口对我说，哦，我很紧张啊。我和他俩只好坐在会议室的一角远远地看梅梅哭。 
小樊阿姨和颜悦色地跟梅梅说这说那，梅梅就是哭个不停，鼻涕眼泪一塌糊涂。怎么办呢？要做的事情很多，时间很紧张啊，我与小樊商量，让她与彼德夫妇先办手续。于是，双方分别填表，签字、交费。办完这些事情已经快四点钟了。 
小樊要走了。梅梅死死抱着她的手，我和小樊怎么劝她也不放手。办事的那位女同志机灵地过来对梅梅说，梅梅乖，让小樊阿姨到楼下上厕所，她一会儿就上来的。梅梅一松手，小樊朝我丢了个眼色，赶紧走了。 
我们得马上带梅梅去拍照片，明天办领养证要用。我叫梅梅同我们一起走。梅梅不肯，一边哭一边喊：小樊阿姨来啊，小樊阿姨来啊。 
僵持了一段时间，我没招了，说，梅梅，你不要哭，叔叔给小樊阿姨打电话，要她来好不好？ 
梅梅点点头。我拨通小樊的手机，要她再劝劝梅梅。我把手机递给梅梅说，梅梅，小樊阿姨要同你讲话。 
梅梅抓住手机紧紧贴着耳朵听小樊阿姨讲话。我估计小樊告诉梅梅她已经坐上汽车了，要梅梅听叔叔的话之类。梅梅一边掉眼泪一边看着我。通过话，她把手机交给我，马上抓住我的手，小身体紧紧地贴着我。这下好了，我赶紧拉着她走出会议室。彼德夫妇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打“的”去照相馆。进了摄影室，我叫她坐在彼德夫妇中间，梅梅又大哭起来。她两只手圈成一个圆环紧紧箍着我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我不停地哄她，把她哄到彼德夫妇中间坐着，可是，她低着头呜啦呜啦地哭。摄影师逗她也不见效，他为难地瞅着我。 
我龇牙裂嘴装出个哭的样子给梅梅看，说，梅梅，叔叔哭起来好不好看？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哭起来就不漂亮了，真难看啊。 
这么一说，到底把她的哭制止住了。摄影师乘机按下快门。 
照相的任务完成了，时间已到五点钟，该回宾馆休息了。 
我一说回宾馆，梅梅又哭起来了，不肯走。 
这一路，彼德先生老是摊手问我，我应该怎么做？他们搭不上手，插不进话，象乡下人第一次进城似的，小心翼翼，一脸傻笑。 
我与他俩商量，梅梅现在不肯去宾馆，怎么办？ 
彼德太太说，那么，我们不去宾馆。我们带Betty（贝蒂，梅梅的美国名字）去买衣裳吧。 
这个建议真好，不愧是心理学教师。走进“解百”梅梅东瞧瞧西看看，神态放松了许多。 
洋妈妈要贝蒂自己挑选衣裳。童装式样太多，我看得眼花缭乱。梅梅居然一眼看中一条白色的连衣裳。试着一穿，很合身。洋妈妈高兴地惊叹一声：哦，白雪公主！ 
小姑娘一般都喜欢红红绿绿的吧，欧美人以白色为圣洁、高贵，我怎么也想不到梅梅会有这样的眼光。她的挑选很得洋爸爸洋妈妈欢心，这真是天意。 
我说，真好看。你穿着不要脱了。梅梅说，下雨天穿裙子要冷的。我先不穿，等天热了再穿。 
接着，彼德太太提议给贝蒂买吃的。我们到解百旁边的“家乐福”超市。 
我和彼德夫妇推着购物车陪着梅梅转，我说，梅梅，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只要你喜欢，爸爸妈妈会买的。 
转来转去，梅梅只拿了几个果冻。倒是彼德夫妇酸奶、果汁、饼干挑了一大堆。 
这下我们该回宾馆了。上了车梅梅没有哭。我趁热打铁说，梅梅，你看，爸爸妈妈给你买那么多东西，他们真的很喜欢你。他们从美国来接你，花了很多钱很多精力。好孩子要有礼貌，你要对他们说谢谢。教她用英语叫Daddy(爸爸).Mammy(妈妈)。 
梅梅犹豫了一下，把脸转向彼德夫妇，轻轻地说，Thanks. Daddy. Mammy.（谢谢爸爸妈妈） 
OK！彼德夫妇笑得满脸开花，彼德太太亲吻了梅梅一下，眼睛里充满慈爱。彼德先生说，亲爱的贝蒂，我们爱你。美国还有三个姐姐，她们在等着你呢。 
我把这些话说给梅梅听。梅梅眼睛眨巴眨巴了好一会儿，问：叔叔，三个姐姐会不会对我好呢？ 
我的话音刚落，彼德先生抢着说，贝蒂，你放心，她们非常非常喜欢你。她们早就知道你要去美国，绝对对你好。晚上我们给她们打电话。 
晚饭是自助餐。梅梅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教她吃西餐，告诉她西餐刀、叉怎么拿、怎么摆放，牛排怎么切、面包怎么涂奶油、涂果浆。梅梅学得蛮象。坐在旁边一张餐桌吃饭的彼德夫妇一直关注地看着梅梅，不断地朝我微笑。 
饭后，我告辞。一听我说要回家，梅梅的脸色变了，双手紧紧箍住我的胳膊，张开嘴巴又哭了起来。她一定要跟我走。彼德夫妇一脸尴尬。 
我慌了，连忙把她抱进房间，关上门，放低声音说，梅梅，这里是五星级宾馆，住着很多外国人。说话要小声。你这么哭，他们会说，中国小朋友怎么这样不懂事啊？ 
梅梅眼泪滴滴答答，抽泣着说，叔叔，我要跟你。你住在这里吧，我要同你一起住。 
我被她哭得心酸酸的，说，梅梅，你现在有爸爸妈妈了，不能跟叔叔走的。叔叔家里有阿姨、有姐姐，我不回家她们要着急的。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来看你，陪你吃早饭。你听叔叔的话，千万不要哭。你这么哭，爸爸妈妈要伤心的…… 
我叽哩咕噜交代了彼德夫妇几句，狠心掰开梅梅的手，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雨还在淅沥淅沥下着，如同梅梅的眼泪。我心里乱糟糟的。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叔叔”、“叔叔”的呼喊在耳边萦绕。梅梅肯跟洋爸爸洋妈妈睡吗？语言不通，无法交流，彼德夫妇怎么对付她呢？一定焦急不堪吧？假如明天，梅梅还这样哭闹，不认可彼德夫妇，那么，就不能办理领养证。因为带走一个不愿意跟他们的孩子是不人道的。 
从大洋彼岸发过来的传真看，彼德夫妇的生活水平在美国很一般。他们已经有三个女儿了，还要不远万里跑来领养一个有病的中国女孩；给梅梅动心脏手术的所需费用，我听来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们博大的胸怀、无私的爱使我非常感动。不过实话实说，我觉得领养孩子嘛，就要领毛毛头。两个月之前，美国的Edmund(埃德蒙)夫妇来杭州领养孩子，也是我陪同。他们领养的小男孩松松，收养在浙中一家福利院。送来的时候松松十四个月还差几天。松松兔唇，豁嘴巴很难看，不会讲话。Edmund先生抱他，他一点不害怕，摸摸Edmund的大鼻子，逗得Edmund夫妇哈哈笑。拍照片的时候，松松坐在Edmund夫妇怀抱里笑得手舞足蹈，口水流了一大堆。我在旁边看看都开心。领养这样的孩子多痛快！而梅梅，整整一个下午，哭得天昏地暗，彼德夫妇为难，我也伤感。晚上再这样哭闹起来，不知底细的人不把彼德夫妇当“人贩子”才怪呢。唉，为了这两个洋“雷锋”我睡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到天亮，我起身洗脸刷牙，再打的直奔宾馆。 
一进餐厅，我就看到彼德夫妇和梅梅。梅梅张开手臂跑过来扑到我的怀里，笑着说，叔叔，叔叔，昨天晚上我同美国姐姐通过电话了，她们说：哈罗、哈罗，我也说：哈罗、哈罗！. 
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我舒了口气说，梅梅真懂事。“哈罗”就是你好的意思。表示美国姐姐很喜欢你。 
只过了一夜，梅梅已经会说Telephone(电话).Lavatory(洗手间).Breakfast早饭)了。看来心理学教师是有两下的。我感慨地对彼德太太说，你很了不起。彼德太太笑道，贝蒂非常聪明。 
梅梅不哭了，办领养证没问题。我们先去取照片，顺利办妥了领养证。接下来的安排是后天，即星期四去公证处领取公证书，再去公安部门办理护照；星期五离开杭州。明天一天能自由支配。彼德夫妇提议带贝蒂出去游玩。我问梅梅去过西湖吗？梅梅摇摇头。我们决定明天游西湖。 
星期三上午，我们一起先去岳坟、灵隐，在肯德基午餐后，再去曲院风荷、平湖秋月。一路上，梅梅的小手还是紧紧抓住我。握着梅梅的手，我满怀爱怜。这孩子已经是美国人了，这儿是她的根啊。在岳坟我给梅梅讲岳母刺字；讲岳飞精忠报国；到灵隐讲济公和尚与飞来峰的故事。在曲院风荷逛了一圈后，我们到苏堤眺望雷峰塔；我给梅梅讲白娘子和许仙；讲苏东坡修苏堤。到平湖秋月喝茶的时候，坐在茶室里休息，我把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诗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阳荫里白沙堤。”一句一句讲解给梅梅听。梅梅听得很专心。我知道我讲的她不一定都能听懂，可我非给她多多灌输中国文化不可。同时，我还把这些故事讲给彼德夫妇听。一会儿讲美国话，一会儿讲中国话，我的舌头转个不停，讲得嗓子冒烟，矿泉水连喝好几瓶。彼德夫妇向我表示感谢。 
我对彼德夫妇说，两年前我接待过一对美国夫妇，他们带女儿Anita（安妮特）来杭州旅游。Anita十四、五岁的样子，黄皮肤黑眼睛，她也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很小就被领养到美国，在美国动了手术，病治好了。她长着一张中国脸，可是，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说。 
彼德先生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说，请放心，到美国，我们要送贝蒂进最好的中文学校。我们会教她说美国话，但不会让她忘了中国话。 
我把彼德夫妇的话翻给梅梅听，梅梅乖巧地对他们说：Thanks .Daddy. Mammy. 
这孩子真讨人喜欢啊。 
梅梅的情绪稳定了。我说，梅梅，你看，你乖，爸爸妈妈就高兴。前天哭得那么厉害，把我吓坏了，把爸爸妈妈也吓坏了。 
梅梅摇摇我的手说，叔叔，你不知道的。小樊阿姨带我回福利院的时候，那边的爸爸妈妈抱着我哭都哭死了。他们很喜欢我，对我很好的，我要走了，他们舍不得，哭啊哭啊。我也哭了很长时候。我想，他们现在一定在想我，不知道多难过呢。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啊！我喉咙塞牢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劲来。我把梅梅的话说给彼德夫妇听。 
彼德夫妇呆住了，脸上现出痛苦、内疚的表情。彼德先生耸耸肩膀喃喃地说，把贝蒂的病治好后，我们一定带她来中国，看看曾经抚养过她的爸爸妈妈。 
我情不自禁地搂着梅梅说，梅梅，你一定要记住中国的爸爸妈妈。 
星期四一早我就陪他们去办公证书、办护照。一个上午就办妥了。吃了午饭，彼德夫妇说他们在宾馆休息，不用我陪同。 
星期五上午11点，我去宾馆送披德夫妇和梅梅。到了大门口，彼德夫妇正好带梅梅下“的士”。梅梅眼尖，老远就喊，叔叔，叔叔！ 
彼德太太笑咪咪地对我说，上午他们带贝蒂沿湖滨走了一圈，贝蒂很高兴。她已经能用单词加手势与他们交流了。 
梅梅穿着新衣服新裤子亮晃晃的新皮鞋，连扎马尾巴的头绳也换了。原来昨天下午在宾馆休息后，洋爸爸洋妈妈又带梅梅去解百商场购物了。这么一打扮，梅梅很精神很漂亮，与星期一下午那个土里土气的梅梅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去机场的路上，梅梅问，我们去美国吗？ 
彼德先生说，贝蒂，我们坐飞机去广州，到哪里办签证。办好签证我们才能一起回美国。 
飞机是啥样子啊？我怕的，我胆子小，不敢坐飞机的。梅梅惊慌地说。 
彼德太太做了小鸟展翅的动作说，我也很怕的，我也胆子小不敢坐。可是，我坐了一次后，就不怕了，觉得坐飞机很好。 
我们谈谈笑笑，车到了钱江三桥。 
这时，坐副驾驭座的我突然听到抽泣声。回头一看，只见梅梅盯着窗外的钱塘江江面，眼泪珠串似地滚落下来。我关切地问，梅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梅梅说，我要离开杭州了，我很难过。 
彼德夫妇听我翻译后，默不作声。他们轻轻地替梅梅擦眼泪，轻轻地抚摸梅梅的背。 
到机场换了登机牌，我和彼德夫妇、梅梅要分手了。彼德夫妇一再向我表示感谢，又一次真诚地对我说，他们到美国后马上送贝蒂上中文学校，同时给贝蒂治病。贝蒂的心脏病治好以后，他们会带她来杭州，看看收养她的福利院，看看抚养过她的中国爸爸妈妈。 
我很感动，紧紧握住彼德先生的手说，非常感谢！贝蒂有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真是幸运。 
No.No.彼德夫妇连连否认。他们说：有贝蒂这样的女儿，我们很幸运。 
天哪！老“美”的想法就是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养育儿女，总以为有恩于儿女，要儿女孝敬、报答父母。而老“美”却认为儿女的降临是上帝给他们的礼物。他们对儿女不娇不宠，让他们独立自主，不指望靠儿女养老送终。比如我刚才提到的那个Anita, 一接触，我就感觉到她的谈吐举止与中国孩子完全不一样。我拍拍她的肩膀表示亲热，她老笃笃地说，请不要这样，我已经是大人了。洋妈妈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来说，谢谢！妈咪。不管要求Anita干什么，洋爸爸洋妈妈都同她商量，从来不用命令的口气。他们对Anita也是满口谢谢，相处如同朋友，彼此彬彬有礼，很平等。并且洋爸爸洋妈妈一点不忌讳女儿是领来的，非要到当年女儿被捡到的那个菜场角落头去看看不可，真是不可思议。 
检票时间到了。彼德夫妇拎着包、拉着航空箱，我抱着梅梅一起往里走。 
梅梅手臂环绕着我的脖子，她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微微颤抖，我感觉到她的心脏“咚咚咚”地跳。我说，梅梅，不要怕。你的Daddy、 Mammy心很好，很喜欢你。叔叔的电话号码给他们了，到美国后，你给我打电话。以后你们要来杭州，告诉叔叔，叔叔一定来接你们。 
梅梅嘴角往下一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使劲点点头。 
检了票，我不能再往前送了。彼德夫妇和梅梅再次向我告别。 
梅梅-Betty，再见-Bye-bye!我也再次向他们挥手道别。梅梅的小手挽着洋妈妈走了几步，回头，再回头，再回头…… 
我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 
我好象走的是自己的女儿，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啊。 
梅梅是个孤儿，在地处偏僻的福利院长大。我原以为她八成是个少见多怪、性格孤僻的孩子。她这几天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反复在我脑子里过电影。第一次走进解百、家乐福这样的繁华大商场，梅梅一点不缩头缩脑，面对许多从未见过的、琳琅满目的吃、穿、用商品，梅梅不贪图，只挑选了一件连衣裙、几个果冻，显得不卑不亢，显得蛮有教养。并且，她并不因为连衣裙好看就穿上不肯脱下来，知道冷热自己要当心。从嚎啕大哭到小声抽泣，她适应能力很强。她普通话讲得很好，语言表达很准确。相比城市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梅梅同样聪明、机灵，但更懂事、更重感情、更有自制力，更能适应环境。 
梅梅，好孩子，我也爱你！祝愿你在洋爸爸洋妈妈的抚育下，顺利治好心脏病，生活幸福快乐！祝愿你的前程灿烂辉煌！

西湖夜游神 · 发表于 2007-4-19 23:45:00

先抢个沙发，慢慢看！

小燕子 · 发表于 2007-4-20 04:25:00

好感动哦！心雨大哥你写的真好，而那个梅梅她也真的好可爱哦！我衷心的希望梅梅在国外能过的很好，也希望她的病能早点治好

漂泊 · 发表于 2007-4-27 21:32:00

祝梅梅健康成长！

keepcool · 发表于 2007-4-27 21:47:00

感人不感人,就不用说了,祝愿天下所有孤儿都能开心快乐.也祝小梅梅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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